作者:韋慶英
捧讀連云港作家楊紅星新作、長篇報告文學《致敬連云老街——新亞歐大陸橋東方起點》,扉頁上一句“謹以此書獻給生我養我的熱土連云港”,慷慨情懷躍然。干干凈凈的一頁白紙上,只此16個黑色小字,恰是全書16章54萬余字的眉眼,更是一位赤子對生養之地的至誠告白。這不是作者對連云港的第一次“致敬”,在這部作品之前,他與王成章合著的47萬字長篇報告文學《致敬激情歲月——中國化學礦山的搖籃錦屏磷礦》,就曾飽蘸深情,再現和還原了錦屏磷礦波瀾壯闊的創業史,為連云港工業史留下一部氣勢宏大、視野開闊的史詩大作。而今,楊紅星獨著新作《致敬連云老街——新亞歐大陸橋東方起點》的順利出版,更是給港城文壇帶來2024年冬天最后的驚艷。
當一位報告文學作家用長篇寫一條老街,那他絕不會僅僅只是寫老街?!吨戮催B云老街——新亞歐大陸橋東方起點》是一幅背山臨海、懷抱萬象的歲月卷軸,是一首波瀾壯闊、與國運休戚與共的史詩,更是一曲砥礪前行、追趕風潮的時代贊歌。
作家楊紅星以時間為縱軸,立足本土,掀開歷史帷幕,秉懷家國情懷與時代使命,為生養自己的城市再現歲月的榮光與底蘊,填補了家鄉鄉土傳記的寫作空白,具有鮮明的時代意義和深遠的歷史價值。歲月悠悠,往事茫茫,關于連云老街的歷史與發展,有許多記錄某一事件或者某段時間的文章或書籍,但是鮮有以千年眼光、百年格局,用報告文學的形式縱深反映其發展脈絡的宏大敘事。楊紅星自覺、努力地開闊自己的視野和思路,在更加廣泛的歷史煙云、社會生活中觀察和思索,以連云老街為著眼點,巧妙地結合“新亞歐大陸橋第一鎮”的時代標簽,講述了連云老街這座山海石城的崢嶸歲月,真誠記錄并及時呼應了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新征程。
雖然,作者開篇是“她從1933走來”,但他追溯歷史的目光卻是從“徐福從這里出發”“朱元璋與‘紅蠅趕散’”和北洋政府在老窯建碼頭起始,可以說整部書的開局頗為壯闊。而110余年間,從孫中山“在《建國方略》中列‘海州港’為中國急需建設的四個二等海港第二位”開始,“東方大港夢”的一次次燃燒,顯然是連云老街這座山海石城在歲月風煙中代代相傳的夙愿。作者敏銳地抽取和把握這一夢想作為本書的主線,張開了整部作品的經緯與格局——可以毫不避諱地說:作者在這部作品中把握了連云老街的精神原點。以“大港夢”“陸橋夢”為線索,作者一路撿拾歲月的金貝,真誠且生動再現了重大事件、社會熱點、名人事跡,如“鐵路大臣”沈云沛與隴海鐵路的誕生、國父的設想與連云港開埠、谷牧“兵運1938”與發展萬毅秘密入黨,國民黨黃安艦、國民黨傘兵三團起義的終點站都在連云港碼頭;也關注小人物、普通老百姓的命運與故事,記敘了荷蘭人在此修鐵路、建碼頭,碼頭工人、鐵路工人、老百姓在此辛苦謀生,地下黨、國民黨軍隊以及愛國民眾在此和日寇浴血奮戰,中國共產黨和人民政府帶領人民在此建設美好家園,文人墨客在此孕育驚世之作;作者還飽含深情地描寫了“果城里、上海大旅社、連云火車站、十三道房建筑群,海峽巷朱氏民居、海軍司令部、連云港人民影劇院、農業銀行、日式小洋樓、八臺、石板路、法桐樹等建筑、構筑物”……“特別是中國改革開放后,它(連云老街)如鳳凰涅槃般經歷了從量變到質變的飛躍發展。這里不僅是橫貫中國東西的隴海鐵路東端起點,也是中國首批沿海開放城市、‘一帶一路’交匯點城市連云港市的國際性港口所在地”。小小連云老街的近百年往事,在作者的精心組織之下,縱橫捭闔,曲折動人,蕩氣回腸。恰如著名報告文學評論家丁曉原所說“與時代同行,是報告文學的基本品格;客觀地反映現實,實錄生活,是它重要的文體精神”(丁曉原《新中國70年報告文學:榮光與夢想的致敬》)。
寫地方史,首先是寫重大節點事件,其次就是寫靈魂人物。就人物寫作而言,作者既保持了作品主體的歷史敘事,也做到了立體時空中的多方位呈現,用全景實錄、細部特寫的方法處理漫長歲月中紛繁蕪雜的人與事。他真實生動地捕捉到歷史性的節點,留存了具有故事性乃至傳奇性的情節和細節,情節跌宕起伏,運筆淳樸自然,語言生動形象,既描繪了知名人士家國天下的慷慨壯懷,也記錄了平民百姓有態度、有抉擇的鏗鏘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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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百年來,這一座人杰地靈、風云浩蕩的山海石城,曾引起許多名人的關注。孫中山為她提出建港方略,毛澤東、周恩來、胡錦濤曾相繼關注過她的發展,劉少奇、朱德踏上過這片熱土,鄧小平身后在這里實現了在大海中永生的愿望,江澤民、習近平、李鵬、李先念、萬里、朱镕基、溫家寶等曾來指導過她的發展,谷牧在這里不但有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時期“濱海十年”艱苦戰斗經歷,他還是連云港解放后的第一任市委書記。講述連云老街的前世今生,作者胸懷萬里、目光浩渺——書中還寫到晚清重臣林則徐、張之洞、陶澍和海州名人沈云沛,寫到民國歷史人物宋子文、陳果夫、顧祝同、陳調元、劉峙、張振漢、曾錫珪、王公玙、白寶山等,他們都與連云老街的發展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不僅如此,作者還情緒飽滿地記錄了在這里發生的,中國抗戰史上有名的,歷時289天的連云港保衛戰,不惜筆墨地記述了戰爭幸存者高鳴岐的回憶;講述了當時呂連義、朱士坦、孫子光等地下黨員的艱苦斗爭,“大褂隊”民間孤膽英雄陳三爺、程善軍、張小三等人智襲日寇的動人往事。
一座城市,少不了平凡卻不平庸的勞動者、奉獻者,作者以同樣深情蘊藉的筆墨,挖掘大巷石匠龔守業、龔晁業、龔維嶺、龔維通、王世杭等人的手藝人生,如泣如訴地講述了他們在不同歷史時期做出的突出貢獻;繪聲繪色地記錄了老街步班郵路郵遞員葛云懷、葛軍、譚紅祖孫三代人堅守步班郵路的綠色情懷……許許多多與連云老街相關的生動人物形象的還原,成功呈現了城市的發展脈絡,既還原了重大歷史節點,也謳歌了堅韌頑強、熱血奔涌的老街人民。但“僅僅是事實對象的真實呈現是遠遠不夠的,更加重要的是作家通過真實的史詩任務,在認識評判對象以致在更大的范圍空間,鑒別出對象的價值作用和影響才是終極目標”(李炳銀《中國報告文學理論建構叢書?序》),楊紅星落筆大處,描摹典型,通過老街歷史事跡很好地把握了人物可歌可泣的思想與情感,實現了人物價值的再探索。他甚至沒有太多個人情感的流露,而是把赤誠的愛與奮斗的激情交給了在這座山海石城中無數生過、活過、生活過的人物??梢院敛豢鋸埖卣f,本書非常契合李炳銀最早提出“史志性報告文學”的特點,通過宏大篇幅回溯歷史,挖掘出現代價值,為歷史資源逐漸確立現實意義,也為現代社會挖掘出寶貴的傳統的人文精神。同時,作品中出色的文學性表達使作品頗具可讀性,多視角、多層次的選材也彰顯了作者的人文情懷和宏大敘事的能力。
最為難能可貴的,是兩年多來作者多方走訪、遍閱資料,奔走于蘭州、張掖、敦煌、南京、鄭州、濟南、棗莊、連云港等地的博物館、圖書館、檔案館、紀念館,屢撥迷霧,力辨真偽。在信實的內容之上始終飽蘸著赤子的詩情,詳盡報告了連云老街近百年之間的風云變幻、鳳凰涅槃?!皟炐愕膱蟾嫖膶W作家始終是時代生活的在場者”(丁曉原《新中國70年報告文學:榮光與夢想的致敬》),“作者可以通過采訪與過往存在具有關聯的人物而走近歷史、再現歷史,還可以通過踏訪歷史遺存感知當年的人與事”(王暉、丁曉原《2012年:“正能量”與新生代》)。據悉,為創作這部報告文學,作者行程2萬多公里,采訪230多人,整理采訪錄音80多個小時,行成基礎素材90多萬字。作者對所有訪問、調查的文字和錄音,對采訪對象透過歲月風煙回憶起來的時間、地點、人物、事件、對話等全都多方求證;面對無數的檔案、書信、記錄、新聞報道,作者力求提煉并轉化為自己的文字。文學評論家劉瀏曾說:“報告文學不同于小說、散文、詩歌諸體類的寫作,這是一種基于采訪、需要作家行走的‘勞動文體’”(劉瀏《跨文體:從虛構到非虛構》),捧讀新書的過程中,無論以血為墨的云臺石刻、江蘇省水庫工程第一壩舊址、“江蘇最高中學”的山路,還是民國符號“果城里”、始建于1935年的大桅尖路、眾所矚目的東方“橋頭堡”,處處都隱有作者探訪的身影、辛勤的足跡和靜默的汗水。
是啊,只有“那些能真正震撼你的心靈世界、能真正燃燒你的情感火焰、能真正愉悅你的閱讀觀感的‘報告文學’,才是真正的報告文學”(何建明《什么是真正的報告文學?》)。報告文學是作者思想更直接的表達,連云老街不僅有橫貫中國東西的隴海鐵路東端起點,也是中國首批沿海開放城市、“一帶一路”交匯點城市連云港市的國際性港口所在地;她還曾經是連云市的建市發源地,也是連云區委、區政府的所在地。楊紅星在書中直抒胸臆:“她是充滿民國風情的一座山海石城,她是新萬里亞歐大陸橋中歐班列東端起點,她的成長與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休戚與共?!薄斑@座城市凝聚著一個民族復興的渴望,從她的身上我們要能看到歷史的所來、所在、所往!”“她,絢爛多姿,大美不言!”這是贊美詩,這是至誠又自豪的謳歌,是長期浸染于一個深情的話題之后言他人所欲言與他人所不能言。楊紅星曾深情直言:他愛家鄉的每一寸土地,對家鄉的一草一木至情至深。他曾經無數次徘徊在老街,感受她民國風情和時代氣息,也曾無數次匍匐在生他養他的大地上,“為家鄉而歌”的念頭在他的心中蕩漾,有感而發的萬丈豪情似從胸口噴涌而出……這就是赤子對母親的愛!一位業余作家,一個人到中年的家庭“中流砥柱”,歲歲年年把自己的朝朝暮暮和幾乎所有的節假日都用在對紛繁往事的考證與記述上,除了赤子情懷,無法再做他解。
好的報告文學有助于我們“對既定的歷史和現實、既定的認知、既定的思維信念,進行根本性的反思”(錢理群、楊慶祥:《以未來視角看待歷史和現實》),楊紅星的《致敬連云老街——新亞歐大陸橋東方起點》無疑向讀者發出了這一反思的鄭重邀請。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集民國神韻風情、傳統民俗文明、濱水酒吧文明、時髦精品購物與海景休閑于一體的連云老街,已成為一座別具特色的海邊石城,它與今天的上海石庫門一樣,是人們節假日、休閑時,旅游觀光的網紅打卡景點。但僅僅是這樣,顯然還不夠,作者對連云老街的未來有更為深刻更為熱切的觀察與思考:“連云老街是連云港市大社會的一個縮影?!薄叭缃耢o靜佇立在云臺山北麓的連云老街風光已經不再,失去了昔日的輝煌?!彼粺o遺憾地說:“歷史上,連云港市第一個城市原點已經被許多人遺忘了。”他甚至滿懷希冀地發出叩問:“連云老街會煥發出第二春嗎?”而最后,他又無限深情地自洽道:“我以我的寫作,向連云老街致敬,向家鄉致敬。我深藏已久的真情,終于得以吐露。這,就是赤子對母親的愛。那么,對于我來說,已足夠欣慰?!?/p>
“天若有情天亦老”,“星光不問趕路人”。連云老街在赤子楊紅星洋洋灑灑54萬言的至誠致敬與報告中,正從歷史的帷幕中向我們走來,以更為完整、更恢弘、更具神韻、更葆有豪情的姿態煥發青春!
著名長篇報告文學作家張茂龍曾經說,50歲是寫作報告文學的最佳年齡。的確,當思想修養與生活積累都趨于成熟,作家的成長是迅速的。作家楊紅星恰是在這個黃金年齡,在近百萬字的寫作或者說準備之后,開始進軍報告文學體裁的。印象中,楊紅星既溫厚和善又大氣果決,不敢說他才華橫溢,但他絕對堪稱連云港寫作界的勞模之一,肯學習、肯吃苦、肯鉆研、肯付出,屬于日拱一卒、鍥而不舍型;而工作中,他也確實曾經榮獲過勞模殊榮——可以想象,他的“勞動模范”稱號就是在平凡的工作崗位上,躬下身子多年實干的結果。這是港城文壇之幸,亦是港城之幸。聽說,作家楊紅星對家鄉的激情書寫仍在繼續,我們期待他的新作更上層樓!
(圖片來源:連云港老街歷史文化街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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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值班: 吳弋 編輯: 朱蕓玫
來源: 連云港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