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通]胡豆周
周六,睡到自然醒,篤悠悠地起床、用餐,坐進(jìn)女兒的汽車時剛好十點。兩個小時后,我們一家人已經(jīng)置身150公里外拈花小鎮(zhèn)的無邊秋色里了。
住民宿、賞美景、品美食、看演出,旅游休閑、放松心情是此行的主題。
這樣的遠(yuǎn)足度周末,于我家而言已屬慣常。但這也是近幾年才有的“奢侈”。手頭寬裕了,有閑錢了,才有了這份閑心。是四個輪子的汽車,把遠(yuǎn)景拉近了,拓展了我們的生活空間。
這是我們這代人的幸運。躺在景區(qū)民宿柔軟的席夢思上,我想起了我的祖輩、父輩,他們做夢也不會夢到今天這樣“車輪上的生活”。
爺爺?shù)拐鎿碛羞^他的車輪子——獨輪車。在如今的博物館和老電影里還能見到。中間一個大木輪子,上面有一個對稱的貨物架,兩邊各伸出一個把手,推行起來吱吱扭扭地叫喚。祖父用它運鹽。從幾十公里外的海邊馱上兩百斤鹽,吱吱扭扭地走上一整天,衣裳濕了干、干了濕,也換不來一家人的口糧錢。
父親年輕時在上海工作,很眼熱駕駛員這個職業(yè),改行開起了消防車,后來也開過老款的上海牌轎車。不知道父親有沒有做過汽車夢,如果真有“有朝一日擁有屬于自己的轎車”這樣的念頭閃過,一定會嚇自己一大跳。英年早逝的父親,最終沒能摸到自家汽車的方向盤。
屬于父輩的車輪子應(yīng)該是自行車。但在那個物資緊缺的年代,自行車不好買,要憑票。即便有了票,一二百元的價格也讓人咋舌。比較現(xiàn)實的辦法是,花幾十元錢買輛舊車。姑父就買了一輛28英寸永久牌二手自行車。它很吃重,用來運輸蘆葦。兩捆高高的蘆葦,豎在后架兩側(cè),稍不注意就會翹頭,風(fēng)一吹就會側(cè)翻。年輕瘦削的姑父要駕馭這樣的“貨車”每天騎行幾十上百公里。
其實,就汽車夢而言,我的前半輩子跟祖輩們相比是半斤與八兩。小時候,我生活在農(nóng)村,機動車幾乎沒有見過。記得有一年,鄰居家來了一個親戚,騎著一輛汽油助力車,好像是自己組裝的,一開動就噗噗地脆響,冒出的是燃燒不充分的黑煙,很嗆人。而我們一幫孩子十分好奇,影子般地跟東跟西跟了一整天,被黑煙熏得一鼻孔的黑灰。
汽車真正進(jìn)入我的家庭,是2009年。這是我家的第一輛汽車,也是我這個家族的第一輛,更是我家祖祖輩輩以來的第一輛。跟祖輩和父輩比起來,他們的車輪子是運輸工具,是生產(chǎn)資料。而如今,汽車就是代步工具,一大部分功用就是滿足休閑娛樂所需。
外孫四歲了,好擺弄各種玩具車。展望他們未來使用的汽車,會不會是有翅膀的,擁堵時會變身為飛行俠?會不會不用雙手緊握方向盤,也不需要腳踩油門、剎車,憑意念就可以一路向前?這個說不準(zhǔn),但科技含量一定會越來越高,操控越來越便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