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錫]吳翼民
青蒿是江南大地處處生長著的一種野草,曾在李白詩中接觸過它,謂之:“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魯迅也有名句“萬家墨面沒蒿萊,敢有歌吟動地哀。”蓬蒿也罷,蒿萊也罷,在文豪的筆下都是最賤的野草,然而就是這種再普通不過的野草,曾經傲然占領過故鄉蘇州家家戶戶的夏秋季茶缸呢。
每逢夏季來臨,我是去藥材店購青蒿茶的常客,都是一大捆一買,枝枝杈杈的,還結著密密麻麻的青蒿子。那一捆青蒿買回家后,須一小扎一小扎分開扎妥,至少可扎十幾扎,用水沖洗過后晾干,每天泡上一小扎,用的陶瓷缸,舀茶用勺子,聞著就清香撲鼻,細品或牛飲皆可,吃到夜里依然一股清香,極是解渴爽心。老祖母說,吃了青蒿茶可以趕走身體里的暑熱,可以啞了額頭和背上的痱子,可以緩解頭頂上拱出的熱癤頭。看來青蒿的藥用價值在民間早就得到了驗證,難怪醫藥界早就關注起了這種草藥,最終在屠呦呦及其團隊數十年的努力下成功提取了大名鼎鼎的青蒿素。很能說明問題的是,青蒿素主治的瘧疾就是夏秋季節人們因蚊叮蟲咬招致的惡疾。
不知什么時候起,青蒿茶在姑蘇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制售青蒿茶的藥材店變得寥寥無幾。其實,猛回首,發現原本的“賤土俗”卻是真正的好物事哩,青蒿茶即是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