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和土豆

[上海]崔立

周六中午，我拎著一馬夾袋雞蛋進屋時，妻子“呀”了一下，說，你怎么買那么多雞蛋，冰箱里不是還有很多雞蛋嗎？我說，對對，我知道。

我給她解釋，剛好在路邊看到有賣雞蛋的，一個小伙挑了蛋，往馬夾袋里裝。在稱分量時，我意外發現那個年輕女攤主居然只有一只手臂，另一個袖口里是空蕩蕩的。很難想象，只有一只手的她挑著兩大筐雞蛋出來賣，有多么艱辛，有多么堅韌。她沒有

電子秤，用的是老式的桿秤，光是拎起秤稱重，就相當吃力又緩慢。

不由自主地動了惻隱之心，在小伙子走后，我看筐子里只剩二十幾枚雞蛋，就說，我都要了，都稱給我吧。那個年輕女攤主一臉驚喜，連說，謝謝，謝謝。

我家廚房墻角邊，還有一大袋土豆，是前兩天妻子下班回來買的。當時天已經黑透了，路邊昏暗的燈光下，一個老太太蹲在地上賣土豆，土豆還有很多。妻子跟老太太說，土豆看上去挺不錯的，給我拿一點吧。老太太站起來稱重時，許是蹲的時間長了，一下沒站穩，還好妻子迅速伸手把她扶住了。老太太忙不迭地說，謝謝，謝謝你。

因為站得近，妻子更清楚地看到了老太太臉上密布的皺紋，和她鬢發間的斑白。妻子說，剩下的土豆都賣給我吧，阿姨，天太熱了，你早點回去。

老太太拒絕說：上海人胃口小，賣給你那么多，土豆會長芽，浪費。

妻子忙說：我會自己做薯片，撒上海鹽，家里和鄰居的孩子都愛吃。這筆買賣，才做成了。妻子回來說：老太太倔強得很，她不需要同情，需要的是平等與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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