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鳥

[安徽]余毛毛

從三月開始，我就陸陸續續見到雛鳥。

第一種是白鹡鸰。那天我在河邊公園拍玉蘭，那時花還沒開，花苞一個個筆直地豎立在枝頭上，就像一只只毛筆的筆頭。拍著拍著，鏡頭里忽然閃了一下，感覺某個筆頭動了一下。那天并沒有風，我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放下相機朝樹上看，卻不料那個動了一下的筆頭忽然飛了起來，落到了旁邊的一棵樹上，繼續像筆頭一樣站立。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只剛出生的小鳥。它還沒學會怕人，我圍著它轉來轉去，它也不飛走，只是從一根枝頭跳到另一根枝頭。最后我確定它是一只小白鹡鸰。白鹡鸰本來就挺拔秀麗，活潑俏皮，是我非常鐘愛的一種鳥兒，看到微小版的它，更是讓我欣喜。

四月下旬的一天，我騎助力車到一個村莊去玩，騎了約三十公里后，感覺有點累，就在路邊一棵樹下停下喝水，卻聽到頭頂上呼啦呼啦響，抬頭一看，原來是只漂亮的小山雀。它有著柔和的白色腹部，黑黑的帶白斑的翅膀，可愛的腦袋上戴著頂黑帽子，嘴里橫叼著一只大肥蟲。奇特的是從我第一眼看到它的那一刻，到觀察它足有十分鐘之久，那只蟲子它都沒吃下去，只是叼著它在枝頭跳來跳去，一副很煩躁的樣子。我猜想它是終于獨立地捉到了一只蟲子，但卻忘了怎么把它吃下去。我微笑著離開，成長的過程很難，你慢慢練吧，你總會大快朵頤，享受幸福鳥生的。

那天我在河邊的木棧道散步，路邊植有各種樹木，行走在濃陰中的我，忽然被樹上漂亮的口哨聲所吸引。那聲音可真叫清脆，如最亮的銀子，如最清的泉水，如最新的綢緞，我抬頭一看，一群只有拇指大的黑得發亮的小鳥在樹枝上嬉戲，不用說，它們就是小烏鶇了。我太熟悉烏鶇了，它又叫百舌，能叫出繁復的聲音，而此時它們還沒學會父輩的技能，只能發出單調的聲音，但功底已顯現出來了。

我最鐘愛的是小燕子。我家在長江邊，樓下是荒蕪的江灘，我家住30層樓高，但天空中還是有大團大團的飛蟲，就在露臺上飛，而這就是燕子們的盛宴。五月，我就能看到小燕子了。小燕子可真小啊，小得幾乎像只蝴蝶，我真驚嘆于它們這么小就能飛到這么高，而且幾乎像它們的父母一樣飛得那么平穩和灑脫，只是偶爾在風大的時候，它們似乎才略有點驚慌，像喝了酒似的搖搖擺擺，而且它們的叫聲是那么的細嫩嬌美，真是惹人憐愛。

雛鳥的天真、嬌憨、清新、萌蠢，總是讓我心里萌生出溫柔和欣喜，它們真是光，是暖，是希望，是愛，它們軟化了我的心靈，讓我對自然，對人生，對世界，都有更深的理解、依戀和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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