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冬青
參加一個同學聚會,誰知兩個老同學猝地嗆起來,劍拔弩張。同學無人插嘴,畢竟多年不見,大家身份不同,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話勸解。
還好A猛然省悟失態,笑了:你這個家伙,還是這么不講理!大學時咱們住一個宿舍,有一天,暑熱,梅雨,雨如注,你卻還在放你那破錄音機。我難以忍受,向你咆哮:關掉!關掉你的破錄音機!我聽得渾身冒汗,想打人!誰知你說:你這反應對了!聽《命運交響曲》就是這樣,讓人冒汗,想打人!
B也笑了。青春的記憶,音樂的通感,一下子化解了尷尬的局面。酒又滿杯宴又開,萬般滋味一笑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同學少年。
我卻由此想到了曾觸動過我的音樂。那一年,不知為什么,上小學的我,竟百無聊賴地和一位高中生躺在田野上,面對單調的藍天白云,在無人羈勒的放松情境下,高中生隨口哼唱出一種異常動人的旋律……
是什么呢?不想問。只想他不要停,不要停,他用口腔奏出的音樂,就能把我帶向另一個世界,一個不同于“此在”的世界。
想抓住那些音符,可手腳無措,不知道怎么抓,無法抓。那些聲音,飄蕩著,流動著,令你心中有些許煩,但一種力量拉扯著你,牽引著你,讓你丟不開,它把你帶到從未想過的境地,讓你體會到,世界是值得的。
與貝多芬令人冒汗想打人的《命運交響曲》不一樣,那個高中生的吟唱,竟將我的精神帶向了飄渺之所。他用肉身吟出的音樂,復活了遙遠的天上的旋律。
后來,各式各樣的流行音樂潮涌而來,讓人恢復了感覺的能力,有人謂之為“感性的開放”。樂音提煉、放飛、逸出了靈魂。那是又一“覺醒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