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聽蟲吟

2022-06-07 15:35 來源: 揚子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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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龍江]高玉霞

入夏了，溫度持續攀高，雖然沒有達到穿薄衫都穿不住的程度，但還是向往著一邊吹風扇，一邊聽蟲鳴如雨，唧唧如訴，再翻幾頁閑書的日子。

一個人走在廊前，或是石階旁，或是露臺下，不覺間，蟲聲唧唧唧唧，遠遠近近，在草叢深處鳴唱。總感覺，蟲子的聲音是綠色的，葉子在月光下，亮閃閃，狗尾巴草也綠，都在月光下，一起聽蟲吟。蟲子的奏鳴曲一響，月光就浮上來，有涼水浸西瓜的感覺。

記得一次去旅游，客棧全滿，只能宿在車內。夜半，星光閃爍，山巒靜寂，月下蟲聲從密林傳出，清越深幽。“竹深樹密蟲鳴處，時有微涼不是風”，密林處的蟲聲，與山巒，溪流，鳥鳴，融在一起，其聲之清冽、悠遠、寒峭、聲咽，不是人為器樂能及。待到東方漸白，朝陽拂巒，霧氣漫山，水聲潺潺，鳥啼陣陣，讓這蟲鳴更有了一種動人野趣。

聽蟲鳴而息心，忘山谷而流連。

不僅如此，蟲鳴一起，鄉愁滿地。兒時在鄉下，三間瓦房，兩棵蘋果樹，兩棵櫻桃，一棵花椒樹。晚飯過后，夏風微涼，一輪皓月斑駁了一地的濃蔭綠影，蟲聲就在屋檐下、磚縫里、草叢中，唧唧低吟。那聲音海浪般起起伏伏，時緩時疾，三兩鄉親，在柳蔭下消夏，嗓門之大，聲動十里。蟲聲也在如浪的花椒樹旁淺唱低吟，如月光流瀉，如清泉流淌，如芭蕉滴雨。月白如霜，蒼苔微涼，偶有夏風漫過如海的草莖，真是一院的清新婉唱，一院的雅致詩意。

午后，光陰綿密，如一闋意蘊悠長的宋詞，而蟲聲就是這宋詞里的小令，意韻十足，且情趣盎然。土灶敦實樸拙，灶臺與墻磚的縫隙處，一只只蟋蟀在此為家，且排列有序，其陣勢猶如百萬壯士，披堅執銳，威武壯觀。午后，大人們在蟲鳴聲中酣睡，而我則在灶前和這一排蟋蟀“排兵布陣”……

這初夏綠意綺窗的時節，我期待著蟲聲再次將我的心賦予詩意與鄉情，讓田園生活的清涼與純凈，成為一首首動人的歌謠，借月光流淌在我的書房，沁在我所看的書頁上，開一朵清涼的小花，來溫養我疲憊的內心，給予我生命無限的溫柔與力量。

一起聽蟲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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