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江北
老家在贛榆西部一個偏遠的小山村,有一條幾十米寬的河流從村中緩緩流過,把村子一分為二,分成了東西兩岸。沿著河流順水而下,出村子不遠就有一大片蘆葦灘,灘上長滿蘆葦。每到秋季,這里就會綻放出別樣的精彩,成片的蘆葦隨風送來相互摩擦的沙沙聲,如竊竊私語。疾風過處,成片蘆葦大幅度地扭動搖擺起來。蓬松的蘆花借助風的力量掙脫束縛,用飄的方式展示自己作為花兒奔放的魅力,同時也把自己的兒女們送到各地尋找適合它們生長的地方。
飄飛的蘆花在陽光照射下,似頑童嬉鬧時吹飛的七彩肥皂泡,在空中翻舞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如雪花般紛紛揚揚,或在空中回旋,或如箭一般飛逝。放眼遠望蘆葦灘,疾風中飛舞的蘆花如同電影里的戰場正在廝殺沖鋒,頗為壯觀。
那屹立水岸邊的蘆葦,微風過去,蘆影晃動,輕漾漣漪,薄薄的水霧,朦朧裊裊,此情其景怎不讓人念起“蒹葭蒼蒼,白露為霜”的詩句!深秋里的無窮意韻,此時卻上心頭。
蘆葦蕩邊長長的河堤上,生長著一排排意楊,如禮兵林立的長廊,河堤上鋪滿形狀各異的落葉,斑駁的葉片禮花般散開,俯貼在泥土上,演繹葉落歸根的反哺情結。意楊梢頭飄落一片泛黃的樹葉,在朝陽斜照下輕盈似斑彩的蝴蝶,在樹枝間穿行跳躍如表演曼妙的舞姿。
有幾棵楊柳,依然與流淌的河水堅守,讓人在這清冷河水邊讀懂一絲不舍的情愫。幾只喜鵲嫻熟地飛落在河面的浮萍上覓食,嘰嘰喳喳,飛來飛去追逐嬉鬧,雀躍著好不熱鬧。我的不期而至驚起喜鵲飛落河堤一旁冒著炊煙的農家屋后樹上。難得一見的炊煙,讓人心中頓生一種親熱感,由然想起了老家老屋的溫情。
秋風驚落葉,情趣亦盎然。走在深秋的早晨,看不到春天草叢中小花調皮地伸頭嬉笑,聽不到夏日蘆葦叢里小鳥歡快地激情演唱,亦無初秋處處滿目豐腴的草肥花艷,只有清冷的河水、稀疏的樹林、枯瘦的雜草、飄飛的蘆花、蝶舞的落葉,還有那幾許情愫,想來讓人倍感溫情無限。難怪詩人有“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的一種內心境界。一片落葉一季秋,春去秋來,景亦無限好,這片落葉不正是季節所賜的雋美詩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