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龔怡
南京的春天是來不及慢慢品味的。
為此,幾個在紫金山腳下生活了半輩子、蟄伏了無數個冬去春來的群友,不約而同琢磨一件事;既然有開往春天的地鐵,何不發動一場春天里的紫金山登頂活動?
于是,在一個春光明媚、春和景明、風和日麗,更是春心蕩漾的周日清晨,一群好動的人,踩著不同的步伐,從城市的四面八方匯集在城東蔣王廟地鐵口。步入中年的我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走過純天然的山道了。無人關注蔣王廟的前世今生,只期待著各路人馬在規定的時間里一一現身,更盼著號稱“風行者”的“老驢子”阿發降臨,他將率領我們從林間野道登頂。試想如果沒有他,或許會迷失方向、或許會遇到密林深處的野豬。
阿發是我30多年前的同學,在上世紀80年代末的中學校園,我們一起哼著風靡一時的《哭砂》畢業,他進了海軍,我去了陸軍。他在海軍呆了3年,我在陸軍呆了30年。正如歌詞所言,“你就真的像塵埃消失在風里”,但“風吹來的砂穿過所有的記憶”,消失多年后,我們又回到曾經出發的原點——石城南京。全體隊員到齊后,有著32年軍旅生涯的郝隊長,在一列隊伍前進行了簡短的登山前“訓話”。中心思想是有阿發在咱不怕,頭陀嶺海拔也不過400多米,多大事啊。一旁,黝黑的阿發,閃著眼白掃過每個人的臉龐,他是在目測我們有多大的能耐。
出發前,有人問登頂需要多長時間?老驢子說他只需要30來分鐘,但像你們這支隊伍的樣子,估計得一個小
時。出發后,有人問途中有沒有需要四肢并用的地方?老驢子說還不至于。在個個呼哧呼哧大喘氣時,有人上氣不接下氣問途中有沒有野菜野花什么的可以采采摘摘?老驢子說沒有野花野菜,倒是有一棵高聳入云的老槐樹,有本事爬上去摘槐花。話音剛落,聞到一陣槐花香,仰著脖子一看,果然是棵高得晃眼的槐樹,渾身掛著花朵,在微動的春風里搖曳。老驢子在高處扭著脖子俯視著我等,得意地高呼:怎么樣?爬吧!
對于這樣的參天大樹,不以采花釀蜜謀生的我們,顯然是先天不足。不過,在山野,深嗅這野蠻生長的槐樹彌散的花香也算是心滿意足了。
爬到一處稍許平坦的林間,環顧每個人,都頭冒熱氣且面如桃花。郝隊長建議合個影喘口氣繼續向前進。于是,眾人紛紛擺個pose記錄此時此刻。老驢子說,此次為我們選擇的山路難度等級屬于中等,且我們已經走過了最艱苦的路段,勝利正向我們招手,曙光已在前頭。聽其言,大家喜上眉梢,擼起袖子再攀登。
終于,如老驢子預言,一小時不到,我們大汗淋漓地邁上頭陀嶺。嶺上人頭攢動、嶺上歡聲笑語,嶺上彌漫著烤腸的味道。站在山頂,俯瞰春光里的金陵,朦朦朧朧,飄著裊裊仙氣、罩著淡淡紫煙。大家在商定好的時間溜達于山頂,見那些“返老還童”的大爺大媽在地墊上表演倒立,在單杠上施展引體向上、小回環技能,有人躍躍欲試后感慨歲月不饒人。
歲月不饒人,你也可以不饒歲月。登向春天的山頂,足以證明我們仍有青春年少時的激情。
來時齊刷刷的一隊人馬,在下山的時候選擇了各自的自由。于是,有人決定乘坐纜車下山,可以心無旁騖地飽覽山間的美景;有人試圖不走野路
走盤山公路,畢竟已體驗了來時的攀登;有人幻想在下山途中邂逅一些什么。
老驢子說,你們想法太多。走吧,走吧,人總要學會自己長大。
的確,在這座有山有水的六朝古都,我們經歷著各種各樣的人和事,有些人漸行漸遠,有些事不值一提;有些人漸行漸近,有些事無法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