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網】著名漫畫家華君武曾畫過多幅關于“戒煙”的漫畫，其中最有名的當數四聯漫畫《決心》。畫面表現的是一位先生“決心戒煙——扔掉煙嘴——狂奔下樓——捧接煙嘴”這一所謂的戒煙行動，此畫生動揭示了一個在煙民中流傳的鐵律：一個人一旦抽上了香煙，尤其是抽了幾年或數年之后，要想戒，幾乎不可能。更有人揶揄：“戒煙最容易，本人就戒了五六次”；但戒煙又最難，“難”在真戒、實戒。有多少煙民信誓旦旦地要戒掉這一“惡習”，可最終卻是屢戒屢抽，鮮有戒得持久者。據一般性統計，戒煙的成功率短的一兩天，稍長的也不過數月甚至一年，大多數煙民最終還是自廢武功、繳械投降，和這個冤家重續舊緣，并且是變本加厲，越抽越多。
曾有位朋友，有十多年煙史，其間家人勸阻、朋友施壓，逼其戒煙，可此類良言對他只如耳旁風，從左耳進，瞬間就從右耳出了，依舊我行我素，煙不離身，自得其樂。豈料天有不測風云，在幾年前的一次體檢中，醫院X光照出其肺部有陰影，醫生嚴肅地囑其不得吸煙，待三日后再行復查。
“煙草誠然香，生命價更高。”這一突發情況讓此君著實受到驚嚇，又不好意思告訴家人，怕火上澆油、授人以柄，被罵“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但還是悄不聲張地把煙停了。幾天里，煙癮時常來犯，很想叼上一根盡情享受，但對疾病的恐懼又使他不敢頂風作案，哪怕被癮蟲惹得是抓耳撓腮，坐立不定，也只能強忍著。家人和朋友只以為他這番異常是因工作受挫，心情不暢，便不敢和他多提有關話題以免刺激，暫且視之任之。
強忍、擔憂三天之后，再次去照透視，卻被告知一切正常，此前的陰影和病變無關，于身體無大礙！此君一時如獲大赦，從醫院回到單位，關上門一口氣連抽了三根香煙，大有要討回欠賬、報復仇家之勢。由此一抽到底，直到今天也未見其再戒。不過，慶幸的是身體也未見異常。他笑言：自己五毒不侵，對煙之害已有免疫力。
還有位仁兄，煙齡過了二十年，隨著歲數漸長，身體也偶有不適。夫人便乘機勸其戒煙，并說：如果實在是手里沒有著落、嘴里沒有玩意品咂，哪怕嚼個糖果也還好于抽煙。并傾注愛心、細心，為其選購了各色口味的糖果，把煙沒收了，把糖裝進他的口袋。于是乎，有一陣子他習慣性伸手去口袋摸煙，摸到的卻是飽含著夫人濃濃愛心的糖果，這才想起夫人指令，便輕嘆一口寡淡的氣，慢悠悠剝去糖紙，往嘴里丟進一顆，品咂起來。帶著親人關懷和濃郁果香的甜蜜滋味慢慢溢滿口腔，一時間似乎也找到了多年不曾有的感覺，暗自笑道：看來夫人的藥方還是有用的。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不知不覺地維持了數日。
然而，多年對煙草的親密使他養成了一種獨特的口腔味覺系統，糖果嚼了幾天，就又開始思念那隨了自己多年的煙草的苦香。加上身邊幾個老煙民朋友的嘲諷加勾引，終于，在一個聚餐的間歇，不知不覺之中、有意無意之間、半推半就之后，一支熟悉的軟中華叼在了他的嘴角，飽吸一口，含在口腔，轉一圈，慢慢滲進喉嚨，再戀戀不舍般悠悠地呼出一縷殘煙，他似乎又找到了離別多年的親友。由此造成的尷尬是：煙沒有戒掉，又多了個吃糖果的嗜好。夫人只得苦笑，嘆曰“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今后管了煙錢還得管糖果錢！
身邊有同事，當然也包括本人在內，這些年來，戒煙的決心下過不少于三次。但反反復復，多不能持久。哥們見面免不了將“戒煙”行為當作笑話編排。形容啥人啥事不靠譜，便以此為例，斥為“簡直是和誰誰戒煙一樣”。于是，彼此之間不再提戒煙之事。只是當作自我安慰，也是為安慰家人、答謝朋友關心，不少人將多年抽習慣了的常規型號的香煙換成了這幾年流行的細枝產品，美其名曰：減少尼古丁的危害。
于是乎，“戒煙”就成了考驗一個人的意志、毅力，檢驗一個人的恒心、決心的標尺。多少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瀟灑豪橫之士也紛紛被這一標尺當頭一擊敗下陣來，恨不能從詞典里刪去“戒煙”二字。但不可否認，盡管不多見，人群中還真有具大毅力、大恒心之士。當年的某同事讀書期間便是煙不離手，日抽一盒，直抽得牙黑臉黃，渾身都是煙味。不僅自甘煙熏火燎，還帶起一干低齡同學同事學會了吞云吐霧，加入了煙民的隊伍。而就是這位煙壇前輩，幾年前一次聚會時，居然說是把煙戒了，而且是干凈、徹底、完完全全。聽他說這“天方夜譚”，再細端詳其面容，確可見出他真像換了副皮囊，臉色紅潤得比實際年齡年輕了至少三歲，還把牙也洗得如玉般乳白放光，令大家伙兒大跌眼鏡，紛紛探問有啥秘方。此君輕松一笑：沒啥秘方，不抽就不抽了唄。同學便圍攻：想當年可是你帶壞了我等，如今你倒改邪歸了正，置我們于何地？紛紛找他討要身體附加精神損失費。他當然死不認賬，我們也自然是無功而返了。而真正讓此君戒了煙的原因，至今仍是個謎。
也有見賢思齊者。在這位仁兄的一干徒弟中，某君說要坐二把交椅，別人都不敢說坐第一。可就是這位“高徒”，兩年前也悄無聲息地告別了香煙，并且一直堅持了下來。換來的是身體發福，曾經一個仙風道骨、白衣秀士般的美男子，如今臉圓了、肚子挺起來了，于是就有人笑他：對不起陪伴多年的香煙兄弟，也對不起將他視為夢中情人、白馬王子的當年女同窗。他只無言地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不同大家伙爭辯理論。被纏得煩了，只說一句：各人的身體各人照顧。您瞧，氣人不？
兜兜轉轉，說回到S先生。在經歷過幾次似假非真的戒煙后，一年前，他也毅然決然地對煙說：不！
說起來，這其中也含有S先生對人生的一份思考、對自我的一份警醒吧。都說人生要善于做“減法”，尤其是在步入中老年之后，身體的硬件系統經多年的磨礪，多少有了些損耗，精力、體力也開始走下坡路。不卸載、不減輕一些身心俱有的負擔，生命的步履會越發地艱難。在他看來，這負擔包括多年形成的嗜好、習慣、脾氣、作派等等。但是，先減哪樣呢？近幾年S先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一個偶然又必然的理由不期而至了。去年，他的生日居然和出生那年的日期重疊一致。他將此帶有某種規律性的“巧合”看作一個必須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的最好理由、天賜機緣。于是，在吃過生日蛋糕的第二天，毅然決然地把煙戒了！而且，確實如那位曾帶出了一干煙民徒弟、自己卻在人到中年后戒了煙的煙壇前輩說的一樣：戒了就戒了，不去想它，也沒想它，就這樣堅持著、堅定著。
這使S先生猛然醒悟：所謂毅力，只不過是你是否真心意識到做一件事對自己而言是利大還是害多？或者說是讓你快樂還是苦悶。這就要因人而異了。有人戒煙后會帶來各種煩惱，甚至變得脾氣暴燥，那么，就不要強迫自己去走這條路,非不得已，不宜采取“斷崖式”戒煙。畢竟，抽煙不會直接導致生命的迅速變異或終結，但它又會一點一點地侵害你的肌體，所以，還是需要自我控制進而最終實現徹底戒除。而如果你能夠在戒煙中得到愉快，那就該當機立斷，把煙扔掉！
S先生戒煙后，體重明顯增加。不是發福超標，而是向標準邁進。要知道，此君身高近一米八，可在和煙草相伴的那些年里，腸胃消化吸收功能弱勢運轉，體重總在60公斤左右散步。按科學界定，此等身高的男人正常體重當在70公斤左右，他顯然在及格線以下，以致于熟人朋友友善地開玩笑說他沒有良心，把美味都吃在肚子里，一點不在外表顯露，裝作受苦人一樣。
而這一年多來，戒煙的直觀效果是讓S先生逐步脫離了消瘦苦難的形象，體重向著正常指標挺進，開始成為一個“有良心、有份量”的跋涉者，神清氣爽地朝著人生的又一個驛站自信地前行。內心不禁有幾分得意。尤其是在他敘述戒煙的感想和收獲而受到夸贊時，那份自得更是溢于言表。唯一的負面影響就是早幾年買的褲子腰圍變得全都不合適了，只好為拉動內需而破費了。這個“破費”比起原先那種既要花費銀子，又要搭進健康的“破費”相比，則是一種幸福的“支出”。
新的一年到了，在艱難地熬過了一個極為特殊的年頭之后，所有人都會有所感悟、有所思考。新冠疫情改變了很多很多，也希望在這樣一個別具意義的新舊交替之時，煙民朋友們能夠堅定一把信心，煥發一次意志，堅定一回毅力，戒煙！純凈自己，也純凈身處的這個世界。
何況，留給煙民們肆意吞云吐霧的空間已越來越狹小了呢！（查理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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