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張勛肖像。
【連網】(記者 張晨晨)“嘆息愚公性太愚,移山事大最糊涂。猧兒亂局難收拾,北道輕投一子孤。”這是一首時人所作的《嘆張勛》詩,張勛復辟的鬧劇在民國的歷史上雖然僅存在12天,可謂是曇花一現,但卻影響了當時整個中國的政局。
因此,滿清小朝廷被徙出故宮,并且喪失了許多優惠特權;大總統黎元洪因此而辭職;就連遠在千里之外的海屬地區,也因此事牽連而遭受兵災,以致生靈涂炭。但我們港城人卻對這段歷史并不熟悉,今天,我們就走近那段云詭波譎的特殊時刻。
圖為當時隨張勛進京的“辮子兵”。
“張勛復辟”引發“罕見兵災”
晚清名將張勛是行伍出身,1895年投袁世凱,任管帶,1899年升至總兵;1901年調北京,宿衛端門,多次擔任慈禧太后、光緒的扈從。1911年任江南提督,率巡防營駐南京。武昌起義后,江浙聯軍圍攻南京,張勛兵敗后退駐徐州一帶。
民國三年(1914)張勛移駐徐州,6月30日,被北洋政府授于定武上將軍,任江蘇督軍,旋轉任長江巡閱使,他的部隊又隨之改稱“定武軍”。袁世凱稱帝后授為一等公,但其內心仍一意維護清廷。1916年袁世凱死后,張勛在徐州成立北洋七省同盟,不久任安徽督軍,擴充至十三省同盟,所部共達百余營,陰謀策劃清室復辟。
我市的地方史愛好者李彬對這段歷史很有研究,并曾與那段時期,作為張勛部下而駐扎在我市的軍閥白寶山的孫子白化文,有過信件交流。說起這段特殊時期,他如數家珍:1917年6月,張勛利用黎元洪與段祺瑞的矛盾,率3000“辮子兵”,借“調停”為名,于6月14日進北京。入京后,張勛急電各地清朝遺老進京,“襄贊復辟大業”。同月30日,他在清宮召開“御前會議”,并于7月1日攆走黎元洪,把12歲的清廢帝溥儀抬出來宣布復辟,改稱此年為“宣統九年”。通電全國改掛龍旗,自任首席內閣議政大臣,兼直隸總督、北洋大臣。康有為被封為“弼德院”副院長。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張勛復辟”。
“結果,復辟僅12天破產。”李彬說,復辟失敗后,南京的馮國璋就任中華民國代總統,而在皖、蘇的定武軍各部,則成了各路討逆軍的眾矢之的,當時的徐州城頓時危機四伏,陷入四面楚歌之中———到了12日,徐州定武軍三個營因不滿剪發收編,相繼嘩變,接著蕪湖、淮安、海州的定武軍也相繼嘩變。
再加上蘇北的土匪蜂擁而起,一場罕見的兵災終于在蘇北大地降臨。
“復辟”前曾經營海州鹽業
“實際上,到了民國二年9月,辮帥張勛開府徐州,就任長江巡閱使,統領武衛前軍各部。11月便派武衛前軍右路統領白寶山率部往海州剿匪。”李彬說,自此,海屬地區便成了白寶山部的勢力范圍,白寶山部在海州不斷擴充,至民國六年已達二十余營。而因為白寶山是張勛的部下,也就是說,徐州與海州等地成了這位“辮帥”的勢力范圍。
對張勛來說,來到徐州及海州(民國元年海州改稱東海縣)一帶,有利有弊———得利處明顯,招兵容易,而且招之能戰。弊端也很明顯,徐州民窮財盡,單靠當地的出產,養活不了多少軍隊。“好在,海州出鹽。張勛的高明之處,在于善于經營。”李彬介紹道,“別看他土頭土腦,連新式軍裝都沒有穿過,更別說西裝了,永遠是袍褂、官靴,腦后垂一條粗粗的大辮子。但是,他對于投資新式產業,卻相當有興趣,而且經營有道。”
李彬介紹道:1917年5月下旬,蘇錫麟部被張勛抽調入京,海州的定武軍只剩下18個營。張勛復辟后,白寶山一直持觀望態度。據1917年7月9日《申報》:白寶山奉張勛命,飭在海屬境內改用宣統年號,懸掛龍旗,知事多未遵行,只有灌云縣知事陶士英乃張勛秘書萬繩栻之私人,遂強迫各處遵行。
這時,南京的代總統馮國璋致電警告白寶山,明令張文生、白寶山所部定武軍歸皖督倪嗣沖節制。徐州鎮守使張文生也致電白寶山,要其服從馮代總統的命令,白寶山看到張勛敗局已定,遂于7月10日致電南京,向馮國璋謝罪,愿率海州境內之定武軍18個營全部接受改編。“徐州兵變后,海屬地區除贛榆縣無定武軍駐守外,其余各縣的定武軍各部相繼暴亂,海屬大地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李彬說道。
不少民國報紙均報道“海州兵變”
張勛復辟失敗后不久,7月12日夜,東海城的定武軍部分士兵因短缺軍餉而嘩變,辮兵大肆劫掠,恣意橫行,因鎮守使白寶山尚不在城中,以致無人能駕馭勢態的發展。“當時,全國主要報紙相繼報道了‘海州兵變’的通訊。”李彬有意識搜集了一些這類報紙,對當時的情境,有所了解。
他說,據《申報》報道:13日早上,為了避免事態惡化,東海縣知事與邑紳商議籌洋三千,送到辮兵司令部,相約次日不再劫掠,但之后零星劫案仍時有發生。當時,土匪也乘機入城,大啟城門,四出劫掠。貧民與乞丐也哄搶財物,但還是士兵搶得最猖狂。
而《中華新報》報道:東海縣白鎮守使寶山所統定武軍之少數分子,無端嘩變。茲悉該處原駐軍隊十余營,大半分防在外,而圖謀搶劫之分子聞僅二三百人,系駐札內地者。……該邑全城精華被掠一空,而鎮守使暨東海縣公署亦遭“祝融之虐”(祝融為古代火神,這里指火災)。而《字林報》報道:時教會、學校、醫院皆在西門外,西人聞槍聲四起,有兵士十五人把守西門,貧民與乞丐攜贓物出城者均遭擊斃,并派隊立于十字街口,不準出入。
“當時,辮軍騎兵司令,因不允發給士兵槍械的要求,導致頭受刀傷,其部下一名士兵也是腹受重傷。”李彬說,城內槍聲愈盛,數處火光熊熊,嬰孩在睡夢中驚醒,全城已由叛兵盤踞。而《順天時報》也有報道:幸免者百家之內一二小戶而已,其中以謝、楊等姓諸大戶受創最巨。7月14日,海屬重鎮新浦亦遭劫掠,紳商籌集巨款并面粉若干送交辮兵,請止劫掠,但尚仍不起效果。
值得一提的是,海州西鄉房山鎮駐有定武軍三百人,士民聽到附近鄉鎮騷亂的消息后,就自發籌款萬余,贈與當地的防兵,所以,房山鎮避免了這起“兵禍”。
“兵變”給民眾造成巨大災難
“因為連鎖反應,東海(海州)兵亂后,毗鄰的灌云各地定武駐軍也相繼嘩變。”李彬說,當時,駐守板浦的海州鹽運副使匆匆逃往清江,灌云楊集也于數日后被劫一空,響水口也被軍隊占據,并向當地富有之人勒索巨款,同時虐待男女婦孺。
而縣城板浦素為產鹽之區,鹽商大賈,多居于此。但因板浦鎮有緝私營三營駐防,又幸鹽務存款尚多,經其逼索數萬元,未遭糜爛,但遙望東海城火光燭天,商民亦為之膽落,加上土匪四起響應,叛軍流竄板浦、濟南各場,人心大震。
此后,海屬沭陽縣的定武軍也發生了暴亂,而且比東、灌二縣尤烈。一時沭陽境內匪風大熾,兵匪不分。省府急令海州鎮守使白寶山就近剿滅,然而鞭長莫及。定武軍叛兵出城后逃至錢集、胡集、小張圩一帶,沭陽官紳紛紛電請淮揚鎮守使出兵討伐。
“8月7日,白寶山將海州兵變匪犯十余名押至南京軍法課訊辦,海州兵變事件到此才算是告一段落。”李彬評價道:這場浩劫是海屬歷史上罕見的一場兵災,給海屬人民無疑是帶來了巨大的人為災難,使人民本來就窘困的生活雪上加霜。
但是由于資料局限等原因,這樣一件轟動一時的大事,本地志書上卻鮮見記載,至今也未能廣為人知,殊為憾事。李彬說:“就是為了能讓這段歷史被咱們連云港人知道,我做了不少研究,希望咱們以史為鑒,好好把握當代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