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兒防老不如養女防老？

【連網】（王文 王君 邵沛源）近日，一個比較有意思的社會調查引起廣泛關注：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博士后楊小軍發布的《城市青年生育意愿及其影響因素分析》披露了一個有趣現象———越來越多人傾向于“養女防老”。越是覺得“靠孩子養老重要”的人，越傾向于生育二胎，而且特別希望生女兒，尤其是對于育齡女性來說，更愿意“養女防老”，這與傳統的“養兒防老”觀念已有了明顯區別。

照這樣說，拼兒不如拼妞了。那么，養兒防老觀念轉變的背后有著什么樣的深層次原因?到底靠誰養老更靠譜？有人認為，養兒養女一個樣，只要孩子孝順就好。也有人表示，指望兒女養老，似乎不是太靠譜。

■ 養女防老漸成時興

26歲的周晶晶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七大姑八大姨時常登門找周媽媽聊天，欲給周晶晶牽線搭橋當紅娘。說到女兒找男朋友的標準，周媽媽說：“男方是城市還是農村的都不要緊，最好能有個姐姐。這樣贍養老人也好搭把手。”

周媽媽的觀點在現實中很有普遍性。如今，不少女孩尤其是農村女孩找對象時，希望男方最好有姐妹，因為現在大多是女兒承擔贍養父母的義務，養兒防老正變得名不副實。相反地，養女防老漸成時興。

“女兒是爸媽的貼心小棉襖，這話一點沒錯。從我們接觸的居民來看，不少老人有好幾個兒子，但最后能把老人接回家伺候的反而是以前不受待見的女兒。”蒼梧社區居委會一位工作人員對筆者說，女兒很細心，等到老的時候，不少人才有這樣的體會。

“過世了真哭的只有女兒。等年紀大了，身體有病了，你們才會懂得女兒的貼心。”今年75歲的鄭世云自從老伴過世以后，對這方面體會愈來愈深。兒子兒媳婦一周都見不到一次面，女兒卻每天都要上門送飯送藥，噓寒問暖。“最近我女兒要把我接回家一起住。我想來想去，時代變了，指望兒子養老送終還不如指望女兒。”鄭世云老人說。

俗話說：一個女婿半個兒。養女防老其實在一定程度上是靠女婿養老。“我就是做女婿的，為了討好丈母娘，女婿往往要更勤快一點。”家住萬潤社區的張建林今年60歲了，他每隔兩三天就要去看望一次岳父岳母，幾十年風雨無阻。“我家丈母娘的鄰居都夸我孝順，不是自吹，我做的確實比大舅子強。”張建林說，幸好自己有女兒，將來養老也要指望女兒和女婿。

■ 養孩子防老折射社會養老體系不健全

實際上，養女防老的觀念在幾年前就已經出現。都說養女兒是“招商銀行”，養兒子是“建設銀行”，現在的生活成本這么高，不管是養兒防老還是養女防老都不容易。很多人認為，養兒子還要給他買車買房置辦家產，壓力會比養女兒防老壓力大許多。

“這當然是該觀念流行的原因之一，但是從更深層次來說，還是人們對于社會養老服務體系不信任。”海州區計劃生育指導站副站長朱冬云介紹，養兒防老是我國的傳統觀念，所以以前獨生子女時代，很多人都希望都生個兒子。但是自從全面二孩政策出臺以后，想生二胎的反而都想添個女兒，將來養老能有個指望。

從傳統的養兒防老觀念，到寄希望于養女防老，其實折射出青年一代對未來養老新的理解和需求。過去靠子女養老，更多的是經濟、物質上的需求，在男大當家的年代，兒子自然成為養老的主力。現在的青年，對未來的養老，更多的則是精神、陪伴上的需求，而女兒在這方面似乎能夠承擔更多。但無論是養女防老還是養兒防老，它們的聚焦點都是養老問題應該如何解決，至于男孩婚姻成本高等，只是較為淺層的原因。

養女防老觀念流行會帶來什么樣的社會后果？有專家表示，隨著養女防老觀念的逐漸深化，有望在未來一定程度上緩解性別比失衡的問題，從而在應對我國人口結構的挑戰中發揮重要作用。而從另一方面來說，我國未來的人口發展，不僅要關注對現有生育政策的調整，更要加強新的養老觀念的宣傳和社會保障制度的完善。

■ 養老單靠子女不現實

在養兒防老還是養女防老觀念之外，社會上還存在一種觀點，就是養老靠孩子是不現實的。因為如今很多家庭是碎片化的，父母、兒女都獨立生活，甚至分居于不同城市，父母無論指望誰贍養都有一些困難。

“社會的發展決定了子女難以有足夠的時間來陪伴和照顧老人。”海州區老齡委負責人董淑欣說，這首先就需要老人能夠扭轉觀念，加強“自我養老”意識，“比如鍛煉身體使自己更健康，培養良好的生活習慣等，老人的身體健康會給自己和孩子帶來很多便利。”

但這并不意味著子女可以對老人不管不顧，作為子女，應該盡可能地陪父母，畢竟，精神方面的慰藉是任何金錢、物質所不能比的。

董淑欣表示，很多時候，我們強調贍養老人是子女的事情，但這絕不是僅僅依靠子女就能完成的，“社會節奏加快，年輕人生活壓力大，傳統的家庭養老方式已經難以適應社會發展的需要。”

那么，把老人送進養老機構怎么樣？有專家表示，西方發達國家養老體系的建立給了我們這樣的經驗：專業的養老機構是養老體系的組成部分，但它占的比例應該是很小的。

“養老應該是家庭、社會和市場的共同責任，只靠一方是萬萬不行的。”董淑欣說，未來，更多的老人還是應該在家庭中養老，但是政府以及專業機構應該為家庭分擔相應的工作，“比如，社區養老的模式被越來越多的人所認同，老人平時生活在家里，有需要的時候就生活在小區內的社區養老機構。”

記者手記：

養女防老體現時代進步

第15屆中國經濟學年會21日在華東師范大學開幕，一項對上海9個區1489對新婚夫妻的調研顯示，僅有25.02%的夫妻一致有生育二孩的意愿。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博士后楊小軍在年會上發布的《城市青年生育意愿及其影響因素分析》披露了一個有趣現象———越來越多人傾向于“養女防老”。（11月22日中華網）

不得不說，從養兒防老到養女防老的轉變，是一種進步。首先，這說明重男輕女的思想正在轉變，將來有利于男女性別比例回歸合理。據說，性別比例失衡會導致犯罪率升高、婚配關系不穩定、就業壓力大、人口嚴重萎縮等社會問題。既然更多人愿意養女防老，就能減少性別比例失衡帶來的問題。

其次，這說明當今女性的社會地位獲得了更多人的認可。養女防老的前提之一是，女性必須要有一定的社會地位，要有贍養老人的能力。隨著更多女性在政治、經濟、社會、家庭中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自然就會改變一些人對女性的偏見。

第三，說明很多人的養老觀念也在發生改變。顯然，養兒防老緣于農耕文化，男性是力量的標志，就承擔了贍養老人的重任。而在當今社會，人的生存更多是依靠專業技能，那么，男性能贍養老人，女性同樣也能做到，這就會改變人們的養老觀念。

不過，無論是養兒防老還是養女防老，這種單向依靠其實都是靠不住的。如果兒女不在身邊，如果兒女都不孝順，老人們應該怎么辦？我們需要的是真正的觀念變革，那就是養老不再只有依靠子女“一條道走到黑”。

所以，即便養老觀念正在從養兒防老向養女防老轉變，即便這是一種進步，我們也要清醒地看到，解決養老問題，不能完全指望老人自己，也不能單純指望子女，而是要構建一個完整的養老體系，政府、社會、個人，都是這個體系的組成部分。

尤其是，當已經進入老齡化社會，政府與個體的養老壓力都會比較大，這就需要政府界定養老責任，系統解決養老問題。其一，必須明確政府的養老責任，包括財政投入和政策落實；其二，明確社會的養老責任，比如企業、國有資本和社會資本承擔什么責任；最后才是公民個體應該承擔哪些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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