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網】“震驚！”“速看！”“萬分危急！”當你點開一篇“震驚體”網文時，也許有人正在收割利益。記者近日跟蹤一起制作“標題黨”虛假推文的網絡黑產案件，揭秘流量變現背后的“生意經”。
疫情期間造謠“封城” 駭人標題引發老年人搶購物資
《萬分緊急！廣州明日一個不留！》《廣州危急！明日戒嚴封城》……今年6月，廣州疫情形勢吃緊，一些標題驚悚的信息在部分老年人群體中快速擴散，廣州增城區的不少超市、肉菜市場突然迎來了大量搶購物資的老年人。
這一異常情況引起警方重視。經查，這些推文來自當地一家“信息技術”公司，該公司在疫情期間炮制大量帶有“封城”“戒嚴”噱頭標題的推文。
“這是一個制作‘標題黨’虛假推文引流變現的網絡黑產團伙。”增城公安分局網警大隊副大隊長石明銳說，該團伙發布與疫情形勢完全不同的推文，引發部分區域社會恐慌。7月14日，警方對該公司進行查封。據查證，該團伙自3月份以來，在微信公眾號上推送發布“標題黨”推文1300余篇，其中謠言文章600多篇，涉及國家政策、疫情防控工作，瀏覽量超500萬，獲利約30萬元。
“標題黨”引流變現的亂象并不鮮見。廣州警方打擊的另一個網絡水軍團伙同樣在微信公眾號上炮制網絡“爆文”，發布大量涉疫謠言。參與現場辦案的廣州市公安局民警古悅雄說，收網時窩點隨處可見“粉絲為王、買車買房”“成功只有不停地加粉、加粉、加粉，才有錢，才有真愛”的條幅。
“這些公司通過‘養號’、炮制網絡‘爆文’，賺取流量、收取廣告費，用戶每點擊一次，公司就能賺取幾毛錢。但他們發布的內容多數都是不實的虛假信息。”古悅雄說。
流量變現“秘笈”：抓眼球、善偽裝、設暗門
掛著“信息科技”的招牌，卻干著虛假流量的生意。門道在哪里？
其一，抓眼球——抓時事熱點，尋找非官方渠道發布的“網文”，復制后加上夸張的字眼，配以標題和圖片，甚至“造謠不怕事大”。有時甚至只制作一個聳人聽聞的標題，內文就是一張寫滿“中國人看完都轉發”等口號性標語的圖片。“廣州疫情形勢明顯好轉后，該團伙仍在散布‘形勢危急’謠言。”石明銳說。
其二，善偽裝——記者注意到，為增強迷惑性，這些推文善于假冒權威來源，比如標題圖畫面等常盜用、剪輯權威媒體的素材。
除此之外，為鏈接廣告引流盈利，公司專門研究老年人的閱讀偏好，經常推送股票、健康養生類、心靈雞湯類內容以增強閱讀粘性，吸引老年人點擊轉發。
其三，設暗門——“返回”變“跳轉”，廣告頁面難以關掉。石明銳說，這些推文不僅自動植入廣告，還暗藏機關，“頁面右上角‘<’、‘X’符號看似是返回鍵、關閉鍵，其實被動了手腳，成為跳轉鍵，一按就進入廣告頁面。”
據介紹，這些廣告多為投資理財、健康養生品，內容真假難以保證。廣告公司在后臺對文章引流量進行結算，一個點擊3毛錢。為了增加點擊量，團伙成員每人都擁有多部手機24小時在線，養著多個微信號和擁有多個聊天群，每個群都有幾百人。
多措并舉加強治理 呵護清朗網絡環境
據微信團隊介紹，近年來微信上的謠言以食品安全、醫療健康、社會熱點等為主。防疫階段，圍繞疫情相關謠言與詐騙行為增多。
“在互聯網平臺個人或官方賬號發布廣告是許可的，但如散布謠言就會違法。一些‘標題黨’以夸張的標題吸引流量變現，很多人對此法律意識淡薄，需要加強普法宣傳。”石明銳說。
中國政法大學傳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朱巍表示，網絡上大量“標題黨”致力于打造“爆文”，不惜編造虛假信息甚至謠言，是一種典型的網絡空間失序亂象。
當前，國家加大了對虛假流量等網絡空間失序亂象的治理力度。國家網信辦今年1月發布新修訂的《互聯網用戶公眾賬號信息服務管理規定》，重點強調打擊虛假信息、虛假流量等違法違規行為。
受訪專家建議，一方面公安機關要堅決對編造虛假信息、非法引流推廣等網絡違法犯罪活動依法嚴厲懲治；另一方面，要加強行業共同治理。此前，工信部已要求對移動App端開屏彈窗、電腦PC端彈窗中廣告“關不掉”“亂跳轉”進行整治，專家建議繼續關注次級網頁“關閉難”的現象，為用戶提供清晰、有效、顯著的信息關閉選項，不得采用虛假或過小關閉按鈕誤導用戶。
此外，受訪人士呼吁“重視老年人用網安全”。數據顯示，截至2021年6月，我國60歲以上網民約1.2億人，占比12.2％，“銀發低頭族”比例不斷上升。
在子女多陪伴、引導的同時，朱巍建議手機操作系統、社交和資訊App等可研發適合老年人的“干凈模式”，通過技術模型自動過濾不實信息，不斷擠壓“標題黨”虛假流量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