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楊銳冰 陳兵 通訊員 夏興儉)“浩子,我來看你了……”5月2日上午8點半,江蘇省連云港市灌云縣烈士陵園內,林紅艷輕輕觸摸著丈夫張浩的墓碑,“家里現在都挺好的,兒子佑寶上小學一年級了。你走的這個事情,我們目前還沒有對他講,等他長大一點就知道了……”
一陣風拂過,兩旁的樹葉沙沙作響,仿佛是張浩在回答著什么。
2017年1月19日,東部戰區駐閩陸航某團機長、一級飛行員張浩在執行夜間飛行訓練任務中,為保護群眾生命財產安全壯烈犧牲,生命定格在34歲。他走后41天,遺腹子佑寶出生。
為了呵護孩子幼小的心靈,7年來,妻子林紅艷給孩子編織了一個美麗的謊言:“爸爸去很遠的地方執行飛行任務了。”在佑寶的心中,爸爸是軍人,是英雄,更是自己長大后想要成為的人。
執行飛行任務時犧牲
廈門到灌云,直線距離1400多公里,但從未抵擋住林紅艷對丈夫的思念。
“浩子和我結婚9年,我們感情一直很好。”兩人在福建相識,一路走進婚姻殿堂。因為聚少離多,結婚第8個年頭,兩人才決定要孩子。
然而,誰也沒想到,離孩子出生僅41天,張浩與戰友在執行夜間飛行訓練任務時不幸壯烈犧牲。他被追認為革命烈士,追記二等功。
出生于1983年4月的張浩,是連云港市灌云縣伊山鎮人,2001年9月考入空軍長春飛行學院。畢業后在部隊服役期間,先后榮立三等功2次,多次被評為“優秀共產黨員”“軍事訓練先進個人”“優秀基層干部標兵”。
“知道浩子走的那天,我內心痛得無以復加。”林紅艷說,“從那一刻起,我就決定要讓孩子繼承爸爸的遺志,長大后送到部隊去。”
“佑寶認為飛機把爸爸帶去了很遠的地方,所以我們坐高鐵回老家。”這次回灌云祭掃,由于沒買到直達的高鐵票,林紅艷一早7點從廈門出發,下午4點56分才到達淮安東站。
未曾捅破的“窗戶紙”
夕陽的余暉漸漸褪去。由于假期高速擁堵,原本1個多小時的車程被拉長了許多。
晚上8點半,伴隨著一聲清脆的“爺爺奶奶”,佑寶飛奔到老人身邊。張浩的父親張義林,今年71歲,多年前患腦血栓,導致行動不便。張浩的母親74歲,早已滿頭白發。
飯桌上,農家土鵝、老公雞燉粉條、小青菜燒豆丹等家鄉菜紛紛端上來。
一頓團圓飯,每個人都眼眶泛紅。張浩的岳母幾度落淚,“我女兒4歲時她父親因公犧牲了,我一直守著這個秘密直到她長大。沒想到,浩子也這么早離開了……我們家三代都是軍人,佑寶的爺爺也是軍人,這孩子從小就有軍營夢。”
正在樓上和小朋友玩耍的佑寶自豪地說起爸爸:“我的爸爸是一名愛祖國的軍人,我長大后想上國防科技大學,學設計建造軌道交通,像爸爸那樣保衛祖國。”
夜深了,佑寶卻遲遲不肯睡,“我想爸爸了,想得睡不著……”他從外婆房間跑到爺爺奶奶屋子,躺在床上,終于沉沉睡去。
7年來,佑寶只在照片上、長輩的口中看到、聽到過爸爸,卻很少問媽媽“爸爸去哪了”。
孩子一天天長大,林紅艷能感覺到佑寶已經知道了些什么,“他應該知道爸爸已經走了,但他還是愿意相信我對他說的,爸爸只是去執行任務了……”
▲左一為張浩烈士
瞞著佑寶的全家祭掃
為了不讓佑寶察覺,5月2日早上,奶奶留下來帶他去姨奶家玩。全家人的祭掃,唯獨佑寶不知情。
此時,灌云縣烈士陵園內,縣退役軍人事務局已經準備好了一束束潔白的菊花。上午8點30分,張浩一家20余人來到張浩墓碑前,一一向烈士獻花,沉痛哀悼。
張浩的父親神情悲痛,他站在墓碑前,掩面流淚。
“浩子,我來看你了。”林紅艷的臉上掛滿思念,低頭把一束鮮花擺到張浩的墓碑前。
一旁的張浩的岳母早已泣不成聲,“張浩是個乖孩子,我至今還不愿意相信他已經走了。”
陵園內樹木蒼翠挺拔,大伊山綠意盎然。
祭掃結束,林紅艷和母親一步三回頭,久久不愿離去。
繼承父志從軍報國
“敬禮!”5月2日下午,佑寶來到空軍航空兵某旅,對向自己敬禮的戰士回禮。
小小的身影在陽光下拉得很長,他認真敬禮的模樣,仿佛是在致敬從未謀面的爸爸。
來到營區,佑寶一下子跑到刻有“能打仗打勝仗”的門牌石前,反復觸摸這6個字。他時而望向飛機雕塑,時而擁抱雄鷹雕塑,一會兒敬禮,一會兒奔跑,和戰士們親得不得了。
“起飛!升空!”“抬升!俯沖!加油門!”在飛行員的指導下,佑寶在模擬艙內體驗駕駛飛機。
在營區機棚下,一架殲-11B戰斗機靜靜地停在地面上。“這架飛機好漂亮啊!媽媽,爸爸也是開這樣的飛機嗎?”佑寶拉著媽媽的手問。
飛行員叔叔親切地抱起佑寶,帶著他觸摸飛機的機頭、機翼、機身。站在飛機前,佑寶一家和飛行員叔叔留下了一張珍貴的合影。
“孩子出生前爸爸就不在了,我最大的遺憾是沒有拍過一張全家福。這次算是以另一種形式圓了我的一個夢想。”林紅艷強忍著內心翻滾的情感,在鏡頭前留下了微笑的面龐。
今年清明節期間,國防科技大學隔空喊話佑寶:“想考國防科大的軍娃‘佑寶’,我們在線為你加油!”
“期待佑寶圓夢國防科技大學!”營區參觀結束了,飛行員和佑寶許下10年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