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中國好人榜敬業(yè)奉獻候選人、云臺山守林員楊慶祝
□ 周瑩 吳成忠
楊慶祝大半生都在走山路。在過去的40年,他在一座山上上下下走了15萬公里山路。
從壯年變成一個白發(fā)的老者,楊慶祝用他人生最燦爛的40年走了15萬公里的山路,完成了一個人對一座山林近半個世紀的承諾。日前,楊慶祝成為2014年“中國好人榜”10月份敬業(yè)奉獻“好人”候選人。
■作為守林員,他每天要走10公里山路
在中云臺北側(cè)的龍頭頂茂密的山林中,有一條條如腳掌寬的小路。當?shù)厝硕挤Q它為“采藥人之路”。這樣的小路往往是最勤勞的采藥者,歷經(jīng)數(shù)載,用柔軟的腳掌一腳腳踩出來的。
楊慶祝是個守林員。楊慶祝巡山時腳下是黃膠鞋,手中拄著一根比他人高的木棍,腳緊緊地貼在采藥人踩出來的小路上。因為走路太多,楊慶祝的黃膠鞋常常需要換鞋底。楊慶祝的老伴算不清為楊慶祝換了多少個鞋底,只記得家里的黃膠鞋如家中的鹽一樣,需要經(jīng)常采購。
一天10公里山路,這是楊慶祝每天的工作量。熟能生巧,別人會迷路的1萬多畝山林,對楊慶祝來說卻走得輕松。即使一時間遇到陌生的岔路,他也不緊張,只要看看路邊自己熟悉的老樹,就知道路怎么走了。
山上行路,楊慶祝也曾經(jīng)遇到過危險。
那是一次巡山的上午,楊慶祝同往常一樣數(shù)著路邊的老樹。突然手中的拐杖動了一下。
楊慶祝定睛一看:好家伙,足有兩個成人手指粗細的山蛇正在吐著紅芯。
楊慶祝的腳一下子停住了。
這個突然被驚的小家伙,用圓鼓鼓的眼睛四處打量一下,很快地從楊慶祝眼前跑走了。
這樣的場景在楊慶祝40年的巡山路上常常出現(xiàn)。至于松鼠這樣的小動物,就好像楊慶祝的“老朋友”一樣常常見面。
雖然是大山的守林員,但是楊慶祝并沒有固定的工資,只有很少的慰問金。每當有人問楊慶祝圖個啥?楊慶祝只是以憨厚的笑容來回復別人。雖然護林工作辛苦,但從來沒有后悔過,因為他是山里人。
在山路上行走的時候,楊慶祝最緊張的不是腳下的山蛇,而是聽到人聲。每次聽到人聲,他又高興又擔心。高興是有人同他說話,擔心的是怕遇到了砍樹的人。
每當這個時候,楊慶??偸强熳邘撞?,到人聲經(jīng)過的地方,數(shù)一數(shù)樹、點一點草。
■熟悉每一棵樹,他是18075畝山林的“好管家”
楊慶祝沒讀過什么書,但他守護的云門寺村上的那片山林的每一棵大樹,他都熟悉。
云門寺村后的那片山林有18075畝,是云臺山最重要的林區(qū),擁有整個云臺山最少見的成片楸樹林。而楊慶祝就像大山“活地圖”和山林“好管家”一樣,熟悉山里的每一條道路、每一棵樹木,甚至有特點的地方或是生長的植物。
這片山林的每一棵樹都長在楊慶祝的心坎上。35歲那年,楊慶祝在巡山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常走的那片山林少了六棵松樹。
沿著拖樹的山路,楊慶祝走了六七里路,一直追到鄰村大隊部里。看著一路追下山的楊慶祝,該大隊部干部對楊慶祝說:“老楊,你太較真了,少了幾棵樹有什么關(guān)系?”
這么一大片的森林,少了一棵、兩棵樹木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很多砍樹人都曾經(jīng)這樣同楊慶祝說。
“一棵樹都不能少。”楊慶祝說。因為他深知少了一棵樹的代價。去年,一棵有幾十年樹齡的老樹被“挖盆景”的人挖走了,留下了一個有四個人拉圈大小的“疤”。幾天后,一場強降雨,這個“疤”周圍的山林發(fā)生了小塌方。塌方下,一大片剛剛發(fā)芽的小樹全毀了。
不僅對別人嚴苛,楊慶祝對自己家人砍樹的行為也很嚴苛。2009年,楊慶祝遇到了他看林生涯最艱難的一次護林行動。
楊慶祝的哥哥沒有通過審批手續(xù)就私自砍伐毛竹。聽到這件事,楊慶祝趕了一個多小時的山路從山上下來,專門找到自己的哥哥要求他補辦手續(xù),繳納罰款。這可把哥哥的火一下子點燃了。哥哥對楊慶祝說,這片林子又不是你家的,你管得著嗎!
楊慶祝不緊不慢地做哥哥思想工作。他說:“這個林子不是誰家的財產(chǎn),是咱山里人的依靠。”
經(jīng)過一個小時的勸解,楊慶祝的哥哥服軟了。楊慶祝帶著哥哥到林業(yè)站交了罰款。
另一次也是在山上,有人在山上開荒種地。為了保障開荒的速度,這位村民采用火燒的方式開荒。
看著村民手中即將被點燃的枯草,楊慶祝一下子急了。他拿起手中的木棍就把即將被點燃的枯草掃到一邊。“老哥,這把火可不能燒。”楊慶祝拉著村民的胳膊說。
看著眼前急得滿臉通紅的楊慶祝,村民只好放下手中的枯草,下山去了。
山里人死了都習慣葬在山上。云門寺人也不例外。在楊慶祝每天走的10公里山路上,密布著各式各樣的墳頭。每當上墳高峰期,楊慶祝都跟著上墳的人來到各家的墳頭前。每當人們上完墳,老楊都要仔細地檢查現(xiàn)場是否有可燃物,一旦有發(fā)現(xiàn),老楊都及時清理。
■帶著家人住山上,他是這里最忠誠的衛(wèi)士
楊慶祝是地地道道的山里人,家里世世代代居住在中云街道的云門寺村。
1974年,楊慶祝被村里派到山上看山,當年他只有35歲。
一天要走10公里山路,要照顧1萬多畝的山林,聽到這樣的任務很多人都打退堂鼓。
楊慶祝第一次上山的時候,朝四周一看,沒有房子,只有整片的樹林,一塊塊光禿禿的山石和一條條小路,心不由得往下沉:這就是自己未來的工作場所嗎?
看著楊慶祝有些不情愿的神情,老村長走到楊慶祝的面前說:你這樣的年輕人上山看山委屈你了。然而因為大煉鋼鐵等歷史原因,云臺山的很多樹木都被砍伐了。云門寺村山后的這片樹林也不例外。如果現(xiàn)在還不看好山,未來這片山就成光禿禿的石頭山了。咱們怎么對得起子孫呢。
楊慶祝被打動了。他二話不說,拿著行李就進山住在山上的石頭屋子里了。
再后來,楊慶祝成家了。他就將年邁的老父親、年輕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都帶上了山上的石頭房子。從此,他就成為這里最忠誠的衛(wèi)士。
什么都沒有,只好就地想辦法。沒有電,楊慶祝就翻出家里的煤油燈,點上。這一點就是30多年。沒有水,自己打井吃水。沒有蔬菜,自己在家門口種點蔬菜。平日的日用品就用背簍一簍簍背上山。
雖然這樣的日子很苦,但是楊慶祝一直堅持下來。他說,自己靠的就是對大山的那份依戀。然而楊慶祝也承認,自己也曾有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動了下山的念頭。
“因為孩子。”楊慶祝說
楊慶祝家住在山上,楊慶祝的兒子每天上學需要走一個多小時的山路。每當天色漸暗,楊慶祝都會站在家門口的高坡上,看著年幼的兒子邁著小步子一步步地向上爬。
每當這個時候,楊慶祝都特別難受。他埋怨自己沒有出息,不能給孩子一個山下的家。為了兒子,楊慶祝第一次同村里說:“我想下山。”
為了照顧楊慶祝家的特殊情況,村里一度派其他人上山看林子。然而,這個人在山上還沒有待滿一個星期,就受不了跑下山來。
沒辦法,楊慶祝又帶著一家人上山了,繼續(xù)他的駐點“巡山”。
40年時間,楊慶祝將山林當成自己家的 “園子”,精心守護和打理。
楊慶祝說,山上的松樹大一歲,就會分出一道杈子。剛開始守山的時候,他還能數(shù)得清樹上的枝杈,而如今大的松樹足有10米多高。他說,這樣的樹很多。我仰脖兒看一會兒,就覺得暈,已經(jīng)數(shù)不清樹杈了,說起這些他眼中充滿喜悅。
每當說起山上的樹,平日里話很少的楊慶祝就滔滔不絕。“去年的樹長得怎么樣?”楊慶祝用雙手圈出碗口大,猶豫了一下,又往外抻了抻說,“有這么粗了”,像是在比劃自己小孫子的塊頭。
經(jīng)過多年的保護,云門寺村后的云臺山上的樹木逐年增多,小動物也開始多了起來,生態(tài)環(huán)境逐漸得到了恢復發(fā)展。
兒子慢慢長大了。兒子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回到山下同自己住在一起。那是兒子對父母的孝順。楊慶祝每次都說再等等。如今楊慶祝已經(jīng)75歲了,兒子還沒有等到父親下山。
每當提及兒子,楊慶祝說,有遺憾,但是我這輩子過得值。